纸人与糖人 • 章十二
最后更新: 2025年5月16日 上午11:49
总字数: 3022
修禅房内,一个男子一直给时澜运输着源源不绝的灵力,而时澜面色苍白,就算昏了过去眉头也依然紧蹙着。
过了好一会儿,时铭这才收了手,呼出一口浊气来。
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间,眸子那抹诡异的琥珀色这才逐渐黯淡,坐在前面的时澜往后倒了下去。
时铭迅速扶起她来,小心翼翼地放到旁边的枕上,这才松了一口气。
身边的孟良有些担忧:“时前辈,澜儿这又是怎么了?”
“和之前一样情况罢了,稳定下来就没事了。”时铭揉了揉太阳穴。
“可这次……情况和以往的有些不太一样。”孟良隐隐察觉到事情不对劲。
“唉……倒也瞒不过你。”时铭叹了一口气:“她的记忆迟早要派上用场的,可不是现在,当务之急本官只能先加强封印了。只是这过程很痛苦,而且澜儿的痛觉随着年龄在增长的……”
时澜年纪越大,共情的能力就会越强,届时她的疼痛也只会翻倍,这点孟良一直都很清楚。闻此他不由得蹙了蹙眉:“这样不会损了魂体吧?”
“别担心,若她真的承载不了,本官这里还有备份。”时铭摇了摇头道。
他可不舍得让自己的弟子受了这般苦头啊,毕竟他可是下过决心不能再让自己的徒弟承受他当初的痛苦的。
“时铭前辈,澜儿以后也要这样吗?”孟良神色凝重,有些担忧地道:“她一直都很怕疼,怎么受得住这种折磨?”
“既然肩上背负着职责,那她就必须承担。”时铭摇了摇头:“也不是所有人有这种能力的,当初本官的师兄也是为此而身亡,若非刚好找到本官,典魂司千年文明恐怕会毁于一旦。”
孟良抿了抿唇,神情肃穆。
为什么……为什么一定要是时澜呢?
“你别太放在心上了,这些话本官不会轻易对外人提起,你算是例外。”时铭摸了摸时澜的头发,叮嘱道:“你要好好保护她。”
“在下……必不辱使命。”
*
幼瑶回来之后便看见自家徒儿在打坐着,沈容鱼坐在石椅上呆呆地看着,不知是在看着前方的拱门还是盯着祁修然。
此时祁修然闭着双眼凝神聚气,盘坐在石头上,周身的气流却是激起了一地的竹叶,渐渐地围着他身旁盘旋。
随着灵力的范围逐渐扩大,卷起的竹叶也越来越多,此情此景看起来好不壮观,着实叫人叹为观止。
待到他承受的极限,这才猛然睁开双眼来,那卷起的竹叶骤然往周边扫去,将几根树立着竹子割成好几节。
放眼望去,这竹苑像是被飓风横扫过一般,伴随着祁修然将灵力回拢,那些竹叶才缓缓飘落。
沈容鱼在旁边呆呆地看着,小跑过去捡起了被切下来的竹节,像是找到了什么宝物似的,眼睛亮晶晶的。
幼瑶看着自家徒弟初长成的模样实在是赏心悦目,不由得欣慰地拍了拍手:“不错不错,徒儿有进步了。”
祁修然站起身来,轻轻拍了拍衣摆上的竹叶:“师父过誉了。”
“幼瑶姐姐。”沈容鱼走到幼瑶眼前甩了甩那节竹子:“这个可以拿吗?”
“可以啊。”幼瑶摸了摸她的头:“容鱼想要拿来做什么?”
沈容鱼奶声奶气地道:“容鱼要画画!”
幼瑶愣了一下,噗嗤一声笑了出来:“好啊,去吧。”
沈容鱼兴高采烈地拿着竹节蹦蹦跳跳地走了,在她离开之时那些被割断的竹节再次连接回去,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。
幼瑶收了灵力,转向自家徒弟:“对了徒儿,你止清师兄什么时候捎个准信回来?”
“……师父,这还没七月呢。”祁修然颇为无奈。
“哎呀,这不是担心他忘了嘛,七月还在外边很危险的。”幼瑶托着下巴,示意道:“你坐吧,别站着了。”
“是,师父。”
还没等他坐下,沈容鱼已经欢快地跑回来了,手里头还拿着一支小狼毫和墨汁,坐在石椅上画了起来。
幼瑶漫不经心地玩着一片竹叶,问道:“容鱼啊,你还记得你沈家的兄姊吗?”
“容鱼有超多个哥哥姐姐哒~幼瑶姐姐说的是哪个?”沈容鱼笑着问道。
这沈家主真是妻妾成群,搞得他们现在要找个线索都是麻烦。
“三少……”
“不认识。”
见沈容鱼回答得如此斩钉截铁,幼瑶一时之间也有些错愕,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
可瞧瞧人家还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,要说她说谎吧,好像也不好开口,毕竟直接戳穿了也未免太尴尬。
祁修然淡淡地瞥了一眼沈容鱼,压低了嗓音:“小骗子。”
幼瑶不动声色地在桌底下踢了他一脚,祁修然眉心微动,一言不发。
沈容鱼还不知道自己多了新的称号,开心地放下笔来:“画好啦~”
只见那竹节上画了一尾小鱼,看起来煞是可爱,的确有些出乎幼瑶意料了。
“容鱼真厉害,和谁学的?”幼瑶摸了摸她的脑袋夸赞道。
“用手画出来哒!”沈容鱼答非所问。
*
一个莫大约六旬的老者将笔放在笔搁上,一拢袖子,朝着那坐立已久的男子道:“好了。”
男子期待地走过去一观,双眼发光地看着这巧夺天工的画作,由衷钦佩道:“妙啊,不愧是闵大画师,晚辈瞧着都像是在照镜子似的。”
“拿了就走吧,老夫要歇息了。”闵大画师摆了摆手,一副不愿多言的样子。
“好嘞,这就不打扰您老人家了。”男子乖乖走到门口处,想起什么似地道:“话说这幅画您老人家开多少……”
“你找亦山问去吧。”
说罢,闵大画师直接将门关了起来,男子只听见背后的门“砰”地一声,自己不知不觉已经站在外面了。
还真是毫不掩饰地下了逐客令呢,早前听闻过这闵大画师的脾性,如今一见倒是如传闻所说般直言不讳,这种真性情还真是罕见。
不过能拿到画就让他心满意足了,希望他银子有带够吧。
“裴公子。”
远见一位少年走来,此人正是闵大画师之徒闵亦山,之前偶然与其打过几次交道,这性子和闵大画师的说是天差地远也不为过。
“嘿,来得正好。亦山啊,闵大画师说这价格已经知会过你了,咱们先去把账结了吧。”裴止清拿着扇子抵在下巴。
闵亦山微微一笑:“师父的画一向是千金难求,既然他愿意为裴公子绘丹青,便当作是缘分使然吧。”
“啊……这多不好意思啊。”裴止清眯着眼笑。
虽然他完全没有看出来这位裴公子到底哪里不好意思了,但还是顺水推舟地道:“公子不必客气,以后多登门陪陪师父老人家就好了。”
“哈哈,闵大画师有这么个贴心的徒儿替他处处周全,何必让裴某一个外人相伴?”裴止清似笑非笑地调侃道。
“……闵某倒也说不上贴心,裴公子就莫要打趣闵某了。”闵亦山摇了摇头。
“亦山说笑了,只是裴某也有重要的人要陪,这段时间应该难以相会了。”裴止清开着扇子扇了扇风,言语间带着几分怀念。
“裴公子离家多久了?”闵亦山看了他一眼。
“恩……大概也就三个月?半年?没办法,生活拮据嘛。”裴止清也不怎么清楚,毕竟他也没仔细算过时间。
闵亦山:“……”
“哎呀,别这么看裴某嘛,我们还是有书信往来的。”裴止清想要试图辩解……啊不,是解释。
“那公子此番游子归乡,不知多久?”闵亦山不经意问道。
“一个月噢!现在就动身回家的话可能还会多出几天来呢。”裴止清看起来很是引以为荣。
闵亦山顿时沉默了,离家三月,回家一月,这算是在变相补偿吗?
裴止清见他神色复杂,果断选择逃避:“时候不早了,裴某也该告辞了,不送。”
“裴公子慢走。”闵亦山微微颔首。
裴止清走到门外,艳红的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,他颇为感慨地叹了一口气。
这次回家要借多少阳寿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