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由港·麒麟财团总部大厦，177层，夜。

整座城市最森严的地方。

外墙是单向透视的钛金玻璃，内部却布满量子干扰场，任何电子设备进不去，任何信号出不来。

传说这里连空气都装了监控。

顾寻站在大厦正门前，黑色风衣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。

胸口那块“L”形残片在路灯下泛着冷光，像一颗不肯熄灭的心脏。

她抬手，把耳机塞进耳朵，声音冷得像冰渣：

“开始计时。”

没人回答她。

她也没指望有人回答。

她现在只有自己。

零点零三分。

整座大厦突然断电，应急灯都没来得及亮。

那是她提前三天埋在地下变电所的EMP脉冲炸弹。

黑暗里，她像一道影子，贴着墙根滑进正门。

一楼到五十层，她用的是最原始的办法：

攀爬索、钛合金钩爪、真空吸盘。

五十层到一百层，她用的是刀。

每一层都有安保机器人，她割断它们的动力线，把芯片一颗颗挖出来，塞进随身的黑色袋子里。

那些芯片里，有林霁当年的实验记录，有沈漪的假死档案，有叶阙被改造成容器的全过程。

她一件都不放过。

一百五十层，私人电梯。

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，十支电磁狙击枪同时对准她的头。

领队的是麒麟财团安保部长，一个叫魏琛的老面孔，当年亲自带队追杀过十六岁的林奕。

“顾寻，”魏琛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来，带着猫戏老鼠的笑意，“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疯。”

“把东西交出来，留你全尸。”

顾寻抬眼，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：

“全尸？我从来没打算留。”

她抬手，掌心是一枚熟悉的微型炸弹，红灯疯狂闪烁。

沈漪留给林霁的第三颗，也是最后一颗。

魏琛瞳孔骤缩：“你敢！”

顾寻按下倒计时，十秒。

她一步一步往前走，声音轻得像情人低语：

“十年前，你亲手把林奕扔进焚化炉。”

“今天，我把你们全都送回去。”

十、九、八……

魏琛终于慌了，吼道：“开枪！开枪！”

子弹却没有响。

所有狙击枪同时哑火，枪膛里弹出空膛挂机的声音。

魏琛低头，看见自己胸口不知何时插了一枚极细的银针。

整层楼的安保人员同时倒下，像被割倒的麦子。

顾寻停下脚步，侧耳，像在听什么。

耳机里，突然响起一个沙哑的、带着金属杂音的男声，

熟悉得让她血液瞬间凝固：

“别按。”

“顾寻，别按。那是个陷阱。”

她手抖了一下，炸弹的倒计时停在“三秒”。

她声音发颤，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：

“……林霁？”

耳机里的人像是疼得吸了一口气，声音低哑却带着笑：

“不是鬼，是我欠你一顿饭，还没请。”

那一瞬间，顾寻眼泪直接砸下来，砸在地板上，发出细小的“嗒嗒”声。

她死死咬住嘴唇，不让自己哭出声，却还是问了一句：

“你他妈在哪里？”

“南极。”那人声音更低了，像在用尽全力说话，“别来找我……我现在……不太像人。”

顾寻笑了，笑得眼泪横流：

“老子找了你九天九夜，挖了九个分部，杀了九十多个人，”

“你告诉我不太像人？”

对面沉默了两秒，突然低低地笑出声，带着熟悉的痞气：

“行，那你等我。”

“我爬也要爬回来，爬到你面前，让你亲眼看看，我到底还剩几根骨头。”

信号断的一瞬间，电梯门再次打开。

这一层，是麒麟财团真正的核心，

一间巨大的圆形会议室，落地玻璃窗正对着整座城市的夜景。

正中央，坐着一个戴银发老者，麒麟财团实际掌权人，沈漪假死计划的始作俑者，也是当年下令抹杀林奕的最高决策者，代号“麒麟”。

老人抬眼，声音温和得像慈祥的长辈：

“顾小姐，一路辛苦了。”

“东西都在我这里，包括林霁的完整记忆备份。”

他摊开手，桌上是一枚小小的水晶U盘，里面流动着蓝色的光。

顾寻盯着那枚U盘，眼底血丝密布。

老人继续笑：

“只要你把炸弹放下，加入我们，我们可以让他完完整整地复活，甚至，比以前更强大。”

顾寻一步一步走近，声音轻得像梦呓：

“你知道吗？”

“我最讨厌别人拿他威胁我。”

她抬手，把炸弹扔向老人，

不是引爆，是直接砸过去。

老人下意识接住，下一秒，炸弹表面弹出一道蓝光，

整层楼的灯光瞬间熄灭，量子干扰场被强行撕开一道裂缝。

黑暗里，顾寻的声音冷得像刀：

“因为他从来不需要别人替他复活。”

她抬枪，对准老人的眉心：

“他自己会爬回来。”

枪声响起。

老人倒下，眉心一个血洞。

顾寻走过去，捡起那枚水晶U盘，直接捏碎。

蓝色的数据流像烟火一样散开，消逝。

她转身，走向落地窗，俯瞰整座城市。

风从破碎的玻璃灌进来，吹乱她的头发。

她对着夜空，轻声说：

“林霁，我替你把账收完了。”

“剩下的，你自己来。”

她没看见，

在她转身的瞬间，

大厦外墙的监控画面里，

一个戴着连帽斗篷的人影站在177层外墙的维护平台上，

风把斗篷吹得猎猎作响，露出半张苍白的脸。

那人抬手，对着玻璃里的顾寻，做了个只有他们俩才懂的手势，

林霁当年每次得手后，对她比的“OK”。

然后他转身，跳进夜色，像一滴墨落进海里。

耳机里，最后一句几乎微不可闻：

“等我，顾寻。”

“这次，换我偷你回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