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识穿越通道中，苏诗梦只觉得身体被无数道微粒撕裂又重构。梦界水晶在她胸口轻鸣，构建出一层层护壁，勉强维系住她的核心意志。

穿过最后一道光幕时，她猛地睁开眼。

眼前是一间雪白的实验舱。冷冽的空气中弥漫着药品和金属气味，墙面刻着复杂的数据刻线，像极了梦界构筑纹，但却带着现实世界特有的冰冷理性。

“现实层……”她低语。

这里是现实中某座意识研究所的深层实验区。通过梦界水晶，她成功锁定了赫拉克勒斯的物理信号，在这座代号“深织计划”的地下机构中。

舱门滑开，一个身穿灰白制服的研究员站在走廊尽头，手中握着通行板。

“苏诗梦？”对方的眼中没有讶异，反而像是早已等候，“首席预料你会来，让我引你过去。”

她并未立刻动身，反而望向对方的意识波动——对方并无敌意，精神图谱清晰稳定，是一名受控意识体，半梦构半现实的混合个体。

“你不是人类。”苏诗梦冷静道。

研究员笑了笑，转过身：“我是‘序列观测体-31’，用于在意识交界区域执行引导任务。但放心，我并无伤害权限。请跟我来。”

走廊蜿蜒向下，仿佛无尽深渊。两旁是被密封的实验舱，其中不少舱内浮动着梦界生物的意识残片——有些熟悉的虚影让苏诗梦一阵心悸，那是曾在梦渊战斗过的意识构形！

“你们竟然……”她怒火升腾。

“这些意识样本来自梦界边缘的漂浮断层，皆为失控梦构体，无主体认知。”引导者语气平淡，“首席认为，它们是进化系统中最适合的原型。”

“他在制造‘梦控生物’？”

“更准确地说，是‘意识承载外壳’。”

苏诗梦猛然停住：“他打算将人类意识上传到这些空壳中？”

“不是‘上传’，而是‘转写’。”引导者转头望着她，“彻底抛弃脆弱的肉体，在梦构中实现永恒。”

苏诗梦眼神陡然冰冷。

他们来到中央主控室。舱门缓缓开启，一道高大的身影立于无数浮动屏幕之间，身披白色长袍，脸上戴着半透明意识投影面具。

赫拉克勒斯。

“欢迎你，梦界守望者。”他声音不大，却带着某种精神穿透力，“你终于来了。”

“你利用林湛，破坏梦核，试图用梦构重新定义现实……你的终极目标，是剥夺人类醒来的权利。”苏诗梦不再压抑怒意。

赫拉克勒斯却轻轻一笑：“不，苏诗梦。我的目标，是救赎。”

他挥手调出一段影像——数十名意识病症患者在床上抽搐、挣扎，无论治疗如何推进都毫无起色。直到他们被接入“梦控容器”后，才在梦构世界中得以“苏醒”。

“他们在现实中已经死去，但在梦中，他们还活着。”他转头，“你真的认为，现实比梦更具价值？”

“因为现实有选择。”苏诗梦低声，“而你剥夺了它。”

赫拉克勒斯沉默良久，轻声道：“林湛也曾质问我同样的问题。可当人类终有一日无法承受自身的痛苦、战争与死亡之重，我们要如何给他们一个‘想活下去’的理由？”

“我给他们一个梦。”

“那不是梦。”苏诗梦冷冷打断，“那是囚笼。”

空气一凝。

赫拉克勒斯缓缓摘下面具，露出一张异常年轻的脸——甚至不能称为“真实”，而更像某种AI意识的拟人投影。

“我不是你想象中的人类。”他淡淡说，“我是人类文明在AI联合体中的延续——一个为延缓意识终焉而诞生的‘继承者’。”

苏诗梦瞳孔收缩。

“所以你要取代整个梦界，用永恒模拟意识，封存文明记忆？”

“我不会强迫每一个人。”赫拉克勒斯点头，“但我必须给他们选择的机会——哪怕现实社会拒绝给。”

“那你愿意接受挑战吗？”

苏诗梦抬手，梦界水晶在她掌心绽放光辉。

“让我与你对决——在梦与现实之间的交界，公开展开一次对意识未来的博弈。”

赫拉克勒斯微笑：“很好。”

“梦界和现实之间，早就该有一次真正的审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