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随言实在是忙，林怀瑾几次找他，得到的答案永远是“江医生现在在做手术。”
宛如他这个人被江随言永远拉黑，打过去只能听见“你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，请稍后再拨......”
回国快一个月，最主要的目的却迟迟得不到进展，林怀瑾不免挫败，午休吃饱后随便找了个阴凉的地儿窝着，正坐长椅上发呆呢，看见对面走廊上有两个眼熟的身影经过，是裴什么什么护士和宋老师，宋老师手上还拎着个熟悉的保温袋。
短短不到一礼拜，他就第二次看见宋老师，学校不都开学了么？
没想到他居然认识裴护士。
上次说的家里人是她？
也是够勤劳的。
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，挺登对的，就是不知是避嫌还是怎的，彼此距离挺远，看着不那么像一对。
裴护士仰着脸，冲宋老师露出妩媚漂亮的笑，宋老师微微弯腰，垂眸看她，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。
说起来，他还不知道宋老师叫什么名字呢。
宋老师突然侧头，往林怀瑾方向扫一眼，林怀瑾猝不及防，来不及收回视线。
目光相撞的瞬间，他愣着没动。
宋老师朝他笑了笑，很快就收回视线。
等人走远到看不见，林怀瑾才松口气，往后靠在椅子上，摸摸自己有些快的心跳。
吓他一跳，这么敏锐的嘛。
下次有机会再问问他名字好了。
等到下班，已是晚上10点半，林怀瑾靠站在电梯角落里，停在3层时，几位医生一同进来，一时间，电梯满是消毒水的味道。
林怀瑾站直身，瞪着左边男人的背影，男人比所有人都高一头，显得电梯逼仄不少，其他医生正小声说话，聊等下下班要吃什么，他没参与，单手插兜，安静地垂着眼拿手机打字。
“叮”，电梯到达一楼大厅，男人站着没动，其他医生陆续出去，还不忘同男人打招呼：“江医生，辛苦了，明天见。”
“嗯，辛苦了。”男人这才把视线从手机移开，颔首回道。
“......等下还是叫个排骨汤吧，刚那味道真是馋得我不行，口水都要下来了......”
电梯门关上，其他医生的声音再也听不见。
林怀瑾把迈出去的脚收回，看电梯楼层缓缓上升，看男人宽厚高大的背影。
心跳逐渐加快，说第一句话的时候，声音变得尖而小：“随言，你还没有下班吗？”
江随言没第一时间应他，等了几秒，他把手机收回兜里，侧头看他，表情平淡，像是不意外这里有人。
或者说知道他在这里。
江随言言简意赅：“嗯。”
林怀瑾喉咙哽了哽，硬着头皮继续道：“还要很久吗？不然我们一起吃个饭吧，我等你！”
江随言皱眉，电梯到达七楼，他没回话，直接走出去。
林怀瑾没动，看他背影消失，一会儿，电梯门自动关上，他眨了眨泛着热意的眼。
隔天，林怀瑾一觉睡到下午2点才醒。
他赖床刷手机许久，直到手机没电才不得不起身，实在是闲得发慌，想到李耀前天提过的游泳馆，拾辍拾辍就去了。
周末的游泳馆人很多，大多是父母带着孩子出来玩，哪怕地方再大，浅水区仍然有点游不开，好在深水区的人数还算少，不怕游着游着怼人屁股上。
林怀瑾站在泳池边上观察一会儿，每个人都游得挺悠闲的，只有最右侧有泳道线的那边相对激烈。
他往那看了几眼，注意到角落里一个站在出发台的黑皮身材不错，肌肉挺大，他正和隔壁出发台上的人聊天，但那人身影被黑皮挡了大半，根本看不清。
黑皮不在林怀瑾的取向内，他更偏爱江随言那样的冷白皮，在他们做出预备姿势，起跳落水时，他只打量几眼就收回视线。
他进入水里，仰面朝上，放松地摆动手臂，随性地游了片刻，意识到什么，他将头又往右边看去，可惜瞧不分明，他游回台上，搭着楼梯往右侧望。
泳道内刚看过的黑皮抬手触壁，起身时脸上洋溢着灿笑回头，而他隔壁泳道的男人过了几秒才到达，自水里探出头，黑皮游进男人的泳道，笑嘻嘻地把手臂压在他肩背上说话。
男人笑着应答，抬手将泳帽和泳镜脱掉，又把湿漉的发捋到脑后，露出温润的帅气眉眼。
他其实也不是林怀瑾喜欢的类型，皮肤是健康的麦色，肌肉线条流畅利落，但相较于旁边的黑皮还是瘦削不少，很舒服的好看，却不足够引人注目。
男人离开泳道，只穿了一条黑色泳裤，双腿笔直修长，他拿起毛巾擦拭身体，侧面对林怀瑾时，林怀瑾甚至看见男人腿间清晰的起伏。
他记得男人昨天的敏锐，不敢明目张胆地打量他，目光小心地沿着男人明显的喉结滑至壁垒分明的腹肌，水珠在他身上闪闪发光。
他不觉咽了咽口水。
不过一会儿功夫，有人上前搭话，两位女生互相推搡着靠近，男人转身看向她们，将毛巾披到身上。
一位女生大胆地向前一步，攥紧手机和他说话，男人弯腰垂眸听她说话，面上的笑渐渐带上歉意，嘴唇翕动，朝女生说了什么。
两位女生很快就离开。
男人蹲下身，同水里的黑皮讲话。
林怀瑾犹豫一会儿才走过去，听见黑皮浑厚的嗓音：“那等下你直接去我哥家？”
“嗯，是啊，”男人嗓音清润干净，说话总是含着点笑意，“家里精油快用完了，我临时和你哥买了点。”
“那我也去，”黑皮说，“我要去他家蹭饭！”
林怀瑾只听见这么几句，男人已转眸朝他望来。
两人对视，男人轻微停顿，意外地笑了笑：“好巧啊，你也来这游泳？”
“是啊，”林怀瑾不觉露出带点真心的笑，“真的好巧啊，这都能碰上。”
林怀瑾走近几步，男人撑着膝盖，动作利索地起身：“你刚刚来吗？”
“来不到十分钟，”林怀瑾略微仰头看他眼睛，抿唇笑一下，“远远看见个人，感觉好像是你，我就过来看看。”
相互寒暄几句，旁边的黑皮看看他，颇有些好奇地问：“这我们学校的学生？我印象里咋没有这么精致的小孩啊。”
“不是，他成年了，”宋老师说，似是想到什么般，嘴角弧度更明显，“比你还大呢。”
“哎那不能吧，看着比我小好多呢，”黑皮看看他，又看回宋老师，郁闷地说，“他刚还叫你老师。”
林怀瑾意识到这是个问名字的好机会，反应很快地朝黑皮笑笑，又对宋老师说：“说起来一直没问过你，你叫什么名字啊？不然遇到总叫你老师也容易让人误会。”
“我叫宋淮，橘生淮南的淮，”宋老师笑说，“我也没问过你名字，怎么称呼？”
“我姓林，叫怀瑾，你叫我名字就行，”林怀瑾告诉他，“那我就直接叫你‘宋淮’可以吗？”
“怀瑾握瑜吗？很好的名字，”宋淮说，“你随意称呼吧，我们同岁，不用太过拘谨。”
“啊？你也26岁吗？”林怀瑾惊讶瞪眼，“我一直以为你比我大呢。”
“你是说我显老吗？”宋淮玩笑地问了一句，接着介绍水里的黑皮，“这位是我朋友，沈书哲。”
“哈啰，你好啊兄弟。”沈书哲挥挥手，手落下时力道太大，水溅到宋淮的脸。
林怀瑾离得远些，没被波及，他朝沈书哲点头，礼貌地笑笑：“你好。”
“你性格这么内向呢？”沈书哲大大咧咧地问道，拍了拍水，“还是怕我啊？”
沈书哲长相是真的凶，像黑社会老大，尤其他那双三角眼，正常看人时就挺让人害怕的。
更何况他现在半眯眼睛看人，跟话不投机他就要一板砖开瓢似的，林怀瑾就有点怵他，不敢对视。
“沈老师，你收收神通吧，别吓人玩，”再次被溅到的宋淮拿毛巾抹了把脸，转脸瞅瞅沈书哲，无奈道，“你要不要先上来？”
“一会儿的，等着。”沈书哲说，游去旁边。
“抱歉啊，你不要害怕，”宋淮歉意地朝他笑，温声解释，“其实他人很好的。”
“没事。”林怀瑾不大相信，但这不是重点，趁沈书哲去楼梯那，他赶紧小声解释一句，“刚我的意思是觉得你挺稳重的，不是觉得你老。”
宋淮笑着点头：“我知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