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十点，林怀瑾回到家。

他按开灯，客厅亮起，沙发上和地板上散落的都是他这些天还没来得及洗的脏衣服。

工作太累，一到家根本不想干活，林怀瑾径直走去浴室，打算后天休息时才一次性洗。

不然请个保姆算了。

他躺进浴缸里，温热的水浸过脖子，他仰面朝上，身体放松下来，大脑却还是乱糟糟的。

晚餐时李耀的话萦绕耳边，他深深吸一口气，将自己完全没入水里。

得知他递出辞呈后，母亲再次找上门，质问他的决定，分析利害，让他赶紧拿回辞呈，趁一切还来得及。

他没答应，却也不敢回答和直视母亲，母亲的愤怒令他更愤怒，母亲的焦虑令他更焦虑，他疯了一样把东西全砸了，才攒够一句话的勇气，对母亲说出“我不想再这样活着”。

然后、然后，母亲扇了他一巴掌，尖锐颤抖的声音透露着令人恐惧的失望，“随便你吧！你想怎样就怎样！我不会再管你了！你和你爸一样......你们都一样！”

和爸爸一样什么呢？

一样没出息吗？

一样不听她的话吗？

当时的林怀瑾没能问出口，脸上火热热的痛，窒息感席卷他。

洗完澡，林怀瑾勉强把头发吹得半干，将自己摔进柔软的床铺，他在床上打滚一圈，睁眼正对着柜子，他愣了会儿，伸手拉开抽屉，抽出最上方的一张照片，照片外层套了个保护套，照片里是一群穿着校服的少年，他们站成两排，女生在前男生在后，对着镜头露出微笑。

但林怀瑾只盯着中间的男生看，男生直视镜头，凤眸凌厉，表情冷淡，在哪怕是将要毕业的最后日子里也吝啬展露自己的笑容。

这是他高三的毕业照。

他摩挲片刻，闭眼亲上男生的脸，手往下伸。

他想象着，喘息着，眼泪不自觉顺着眼角流出，最后他将照片贴在心口，喃喃出声：“江随言......我好想你。”

“这是洋桔梗？”

江随言刚回到家就去了书房，一开门就注意到书桌上的一抹颜色。

他眉眼柔和下来，走过去仔细打量，花已经被收拢在白色花瓶里，淡蓝色搭配淡白色，花瓣圆润小巧，轻柔地往外舒展。

他用手轻触，转头问站在书房门口看他的宋淮。

宋淮也笑，目光认真温和地看着江随言的脸，点头：“嗯，店主说这是今天刚到的，淡蓝色的比较稀少，我就挑了些回来，怕太单调还搭了点白色，好看吗？”

江随言指尖拂过它们，花瓣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抖动。

他去到宋淮身边，低头亲他，语气带笑：“很好看。”

各自分开洗澡，江随言从房间出来时经过客厅，宋淮正盘腿坐在沙发上，正专注地看着平板。

他看一眼，注意到平板上是一篇英语理解，：“你要去书房吗？”

“嗯？你洗完了？”宋淮抬头，对视的那刻露出笑容，想起江随言的问话，他摇头拒绝，“我在客厅吧，你还有很多作业吗？”

江随言点头：“还剩2篇报告，那我去书房，你有事叫我。”

“好。”宋淮说。